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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遠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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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遠7

府衙前圍觀的百姓傳三過四,被圍觀的婦人充耳不聞擊鼓,得知此事的俞思餘夏二人幾乎與尚韶同一時間到場。

尚韶人前一副笑臉還是定遠父母官,他先是驅散圍觀人群再傳召那婦人上堂,坐主位肅聲道:

“你有何冤要伸?”

婦人一再磕頭,喊道:“民女要告發梁府錢莊私放印子錢!”

俞思餘夏二人交了個眼神,尚韶握拳指甲嵌入掌心,道:“你且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,又有何證據告發梁府?”

婦人摸懷掏出幾張整齊的票子,邊上的下屬將其奉上。

“就在一年前民女官人趙承屢次要錢,說是做買賣,直到嫁妝所剩無幾民女才覺得他不對勁,最後一次做生意前民女偷偷跟在其後,只見他進了金索錢莊,然後直到晚上他被兩個漢子架了出來,身上全是傷口,見瞞不下去他才與民女說實情。”

婦人忍住幹疼的喉嚨,“他從一人嘴裏聽說有賺錢不虧本的買賣,砸錢有了渠道,他說那錢莊有個暗門,地下是一所賭場,他先是贏了幾次,逐漸上癮後輸的一次比一次多,最後實在還不起,那梁府人說了還不起就要我女兒拿身子來陪,他就是個畜生將我的良兒拐去給那梁府大公子……”說到此處淚如雨下。

梁府是舊貴族,管著定遠最大的錢莊過著土皇帝日子。

“求大人救救民女的女兒——”婦人欲要抓尚韶的袍被下屬拿水火棒壓了回去。

餘夏搖頭嘆息道:“這印子錢按照大周律例,利息超過上限是要入獄本家資金通通沒收上交的,不知梁府的錢莊是怎麽收的利息?”

尚韶將票子放下回話:“金索錢莊開業幾十年,還是頭一回鬧出印子錢的事情,平日的利息都是按照律例上收,這個開票上也是正常的利息金額。”

婦人是個不懂字的她只知道官人身上有這些東西,聽到證據沒用急的落淚,道:“地契嫁妝前前後後加起來都不夠還,他們要六百兩銀子,可他欠的只有二百兩!”她細細用手指頭數伸出兩指頭。

尚韶道:“地契上明碼標價寫了三百四兩銀子,按照律例你們既然欠了錢莊的錢總共將近四百銀子,莫不是你的丈夫糊弄你?”

婦人搖頭:“不不,他已經活不成了沒必要瞞我…”

餘夏將話頭拉回來,講:“還了三百四,剩下的六十銀兩用嫁妝算,那你的女兒又怎麽回事?”

“那些人說是六百我們沒得錢還,就說拿良兒抵錢……強搶民女簡直喪盡天良!”婦人又爬到餘夏座邊,“您是京城來的大人一定可以給民女做主對不對…”

餘夏:“姑娘確定你的女兒就在梁府?”

婦人見有希望拼命點頭,“是是是就在前兩日帶走了一定還在!”

餘夏轉身道:“尚大人是不是可以派人查看了?若人真在那裏,先不說印子錢光是強搶民女這事也夠審審了吧?”

尚韶起身頷首:“下官明白。”再吩咐道:“來人去梁府查。”

“我看我們還是一同去梁府吧!”俞思也起身,出去前在餘夏邊上小聲道:“怕是已經有人通風報信去了不知道咱們來不來得及。”

婦人從地上踉蹌起身,呲啦一聲下半裙子當場扯斷,餘夏趕忙將外衣脫下披上她的身,婦人顧不得狼狽只想著快點去到梁府救女兒。

他二人明面直接要求尚韶也不好意思推只好耐著性一同趕往梁府。

人未下車便聽得一陣招呼聲,“梁成坤在這裏恭迎幾位大人——”

梁成坤正直壯年,著常服一眼看過去,人模狗樣。

車後婦人第一個沖上前揪緊他領子呵斥:“狗賊還我女兒!”

梁成坤沒上強的,一臉驚愕道:“岳母您怎地在這兒?”

尚韶道:“她說你強娶她的女兒,你怎麽說?”

梁成坤哎喲起來,道:“您說您不就是回娘家的日子推遲兩天,府上沒人告知您嗎,良兒就在裏邊根本不存在什麽強娶的說法,這婚不是您和父親自己同意的嘛!”

婦人被下屬扒回一邊,她怒喊:“你說慌!我女兒何時嫁於你!”

梁成坤從懷裏拿出一張紙瞧給幾個官員看,道:“八字都對好了,前些日的喜酒,我們可是情投意合走到一起,幾位大人難不成連梁某納個妾都要管?”

俞思剛欲說要見人,就聽得婦人一聲“良兒”,側首見一妙齡少女往這兒走來,她握住婦人的手,道:“娘,您怎麽在這兒?”

婦人眼淚湧出,“良兒啊娘來領你了,你不必委屈京中的大人會護著我們。”

餘夏微蹙眉,眼前的女子雖是有些憔悴但全然沒有傷感的意思,反倒真沒這事一般。

她對他們作揖:“讓各位大人見笑了,家母一直都有瘋癲癥,不知她與大人說了些什麽,那都是無稽之談,各位大人不要見怪。”

婦人哆嗦,眼淚憋了回去,“你在說些什麽?”

趙良兒抱緊婦人顫抖的身子道:“娘,父親去世對您傷害太大但逝者如斯,您還有女兒陪著,您別怕。”

餘夏疑道:“趙承何時去的世?”

梁成坤黯然傷神,道:“就在昨夜,所以才推遲了良兒回娘家的日子,本想著現將岳母接回來不想岳母跑丟了,還得多謝幾位大人將人尋回。”

尚韶先提道:“有人舉告金索錢莊私開賭場,還請梁公子帶路讓我們查一番。”

話間俞思拍拍餘夏胳膊,他輕搖頭。

守在錢莊的探子來報,該有的都搬走了,他們消息慢了一步。

聽得丈夫去世婦人心梗暈倒,被趙良兒扶回府。

尚韶哀嘆一口走到梁成坤前再側身,語氣藏著鋒,說:“送二位大人回府。”

梁成坤笑意加深頷首:“恭送二位大人。”

俞思臉色極為難看,餘夏輕拍他手臂暗示不要氣過頭,俞思一甩袖上了車,梁成坤得意地轉過身。

“慢著。”

最先回首的是尚韶,只聽一聲嘶鳴過後,馬蹄止步,鞍上男子著秀雲紋玄色窄袖衣,他一揚唇角,道:“帶走趙氏。”

尚韶低聲介紹:“是六皇子。”

梁成坤一抽眼皮,向前一步問:“梁某家中之事就不勞殿下操心了,這份心意梁某領了。”

周祈遠是單手握的馬韁,他小力度夾馬腹,繞著梁成坤尚韶二人走一圈。

“擊鼓鳴冤哪有不讓伸的道理。”

尚韶道:“此婦人得了失心瘋,她說的話怎麽審?”

梁成坤諷道:“殿下是京裏來的,怕是不知道咱們底層人的生活,府衙裏一堆案子要審,拿著個閑話頭不放怕是有損名譽。”

尚韶緊隨躊躇道:“下官知道上京那邊催得緊,但也不能……”

“沒記錯的話定遠現如今的知州是餘夏,尚大人有好好看聖旨嗎?”周祈遠揚鞭,“不交代出人,尚大人這官帽也不必戴了。”說罷策馬離去。

哪怕一萬個不情願恨得咬牙切齒也不得不將婦人交出去帶到府衙審。

屋外雨蒙蒙,蒼淩坐在窗前發神。

雨水打濕地,連帶人的衣擺一塊弄濕,周祈遠正往屋裏趕來。

這些天蒼淩數著天過日子,從來沒有在屋裏待過這麽久,睡到自然醒,每日一睜眼就是周祈遠拎著飯前來,一閉眼又是過去一天,頗有一番留守兒童的情景。

這天也是,周祈遠一手拎飯盒一手執傘。

蒼淩抱著飯盒吃的快活,窗外雨撲簌簌墜落。

“查印子錢的事本是俞思順口提的,不想真有這樁子事。”蒼淩道,“趙氏的病如何了?”

周祈遠:“瘋了。”

大夫找來後沒等醫治,婦人自己醒神過來,嘴裏的話含糊不清一會醒一會又暈過去,周祈遠眸光黯然,道:“先是趙承被滅口,梁府後派來人說趙良兒愧疚上吊,她受不住。”

蒼淩沈聲道:“看好,不要再讓她自尋短見。趙氏的案子開局便遭阻礙查不下去,看著她的那些個被印子錢糟害的家人恐怕更不敢站出來。尚韶這棒子打的準,沒辦法。”

房間裏只有筷子觸碗的聲,再過一日的商會,京城始終沒有探子來報。

“明日我前去阻止。”周祈遠只能想辦法拖延時間,如果最終都沒有拿到諭旨也是命。

蒼淩將筷子放下,道:“明日晚上聖旨定會來。”

周祈遠不明白蒼淩哪來這麽大的信心,他只是點頭。

只有蒼淩知道,主角光環也許遲到但不會缺席。

“我明日要吃紅燒肉。”蒼淩有很專註的點餐,“多要一碗米飯,米飯幹點好。”

“好。”

蒼淩很滿意地伸了個懶腰,說:“商會地點會由多人把守,你要光明正大的去,尚韶才不敢讓你出事。”

*

風亭水榭,靈韻亭上歌舞升平。

帷帳飛飛落落間,商賈雲集把酒持螯,熱鬧非常。

“永嘉南安王,宮中有東宮太子,受寵的二皇子周綸之以及新封的端王,怎麽沒聽說還有個六皇子?”陸商最大東家傅蓉持酒笑道,引得一眾人笑聲連連交頭接耳。

梁成坤擺手道:“傅老爺上外地太久,咱們這兒的人誰不曉得六殿下?”

身邊幫提的螻蟻順嘴道:“老爺總知道這統領赤風軍的靖北侯吧?”

傅蓉拇指上的扳指擦過銀杯,露出上邊的鹿紋,道:“我還聽說靖北侯嫡子蒼淩生前喜好男風,娶了個男人填房,我還想這世上還有這等醜事。”

邊上錦衣中年人撩了把山羊胡,嗤道:“脫個褲就能爬上侯府的床,用屁.股換前途曹某倒覺得是有些值了,哈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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